末路未逢春

我们每个人都是组成这首诗的一个个文字。

长日尽处

长日尽处

脑洞向
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记得跟他慢慢熟络之后,他的第一个生日。那时候大概除了我没别的外人去刻意记过他的生日。”阮知春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,头也不抬的说着,“三月中旬,正是回暖的时候。跑到南方过冬的海鸥全部北上回到故地了。我还为送他什么愁了许久,最后送的就是这支笔。”她突然抬起头,看着那个找她问询旧事的人,眼泛泪光。这时的阮知春已经到了弥留的时候,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大抵是因为太喜欢周最了,所以阮知春总是愿意,也总是有时间来对付温润疏离的周最;所以过了这么多年,即使耗了她全部青春,她都对周最讨厌不起来。仅仅是因为年少时,他不经意的一次给她加油,就让她记了好多年。


        她纠缠了那人多少年?十年?还是十五年?她想了想,大概比十五年还久一点,离开时她已经三十二岁了。已经过了一个平常女人结婚生子的年龄。她没后悔,只是在最后放下这段漫长煎熬的感情的时候,轻轻一声叹息,将这十五年的深沉爱意悉数变成一口浊气,再没提起。


        旁的人都道可惜,为周最没了一个良好的妻子人选而叹息,为阮知春没了一段长达十五年的感情而不值。偏偏男女主都没觉得可惜,只有看客们摇头晃脑,念念不忘这一段风花。


        听说,在她离开周最的第二年,周最就被家里人安排了相亲,之后顺理成章的在一起,结婚证也拿到了,现在两家人成了一家人,在着手筹备婚礼这件事。听说,他的妻子很温柔,知书达理,笑起来眉眼弯弯。


        她听的时候笑笑,端起手边的水喝一口,豁然的对给她讲述这些的他和她的共同好友说:“那,祝他们新婚快乐,早生贵子。”友人愤愤然,数落一顿阮知春后,又为她感到不平,说周最冷血,说阮知春太亏。阮知春摆摆手:“我都放下了你还没放下,难不成你比我还没出息?”友人哑了嗓子,也再没提起过这个话题。


        周最到底还是给她发了邀请函。可能是想着再见一面,将从前没来得及说的话用这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。她心软,答应和友人一起去。


        婚礼是很传统的教堂婚礼。据说是新娘喜欢,两家就商量弄这个形式。他们去的时候,只看到了新人交换戒指,并亲吻对方。阮知春坐在长椅上,带着真切笑意为新人鼓掌祝贺。


        新人要在草坪上扔捧花,所有人都站在那,捧花不偏不倚落在了阮知春怀里。被邀请上前一步发言的时候,她僵了一下。新娘笑眯眯的对她说:“你接到了我们的捧花,一定要早点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哦!”她扯出一个不算完美的笑容,对着新娘点点头。只说了声谢谢就打算往外围走。


        是周最让妻子拉住她的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阮知春,谢谢你,也…对不起。”周围的人开始喧嚣。新娘有点疑惑,但没说什么。阮知春转过身,看着周最,将新娘的手牵过,又将新娘的手交到周最手里:“接住啊,这是与你共度一生的女人啊。既然你说对不起了,那就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,不要辜负她了。”阮知春将他们的手交握住,抽身就走。连头也没回。
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友人在追上她之后,看到她的湿润的眼睛。
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,阮知春和周最算是道了别,再没见过面。他们按照各自的人生轨迹生活着。周最也做的很好,没辜负他的妻子。


        死别好像比生离来的更加干脆。


        二零一九年冬,阮知春因病去世。享年四十岁。她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段话是泰戈尔的诗,说给周最,也说给世人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长日尽处/你将看到我的伤痕/知道我曾经受伤/也曾经痊愈”


         阮知春的半生,落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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